美丽废物

曦澄|背叛(中)


  

  *灵感来源于播音稿件《背叛》


  *cp:曦澄


  *作品架空虚拟,雷同巧合 (千万不要当真,不属于真实历史!)


  *OOC预警


  *哥儿设定。因为没有经历痛苦,阿澄被宠到大,有点娇,介意慎入。

  *本章撒狗血,微虐,误会梗。“情敌”不是反派。


  ·新手作者卑微求赞,上集戳合集
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  

  7.

  时间如流水东逝。对于一些人而言时间过的飞快,如刀尖舔血,一瞬而已;对于另一些人时间又那么难熬,父母,亲人,爱人,儿女在和自己做无声的告别。

  但这一切仿佛都被屏蔽在学校之外。学校里时间就是黑板上划过的粉笔痕,是上课时鸣鸟振翅飞翔,是下课三五成群打打闹闹。

  又到了放学时间,大家收拾好教室,拉闸断电。江澄检查完教室,往文科院去。

  他买了一份桂花糕提在手上,桂花的香气透过纸封飘散出来。

  刚到门口就看见爱人修长的身影。他还是印象中的长衫礼帽,头发比前些年长了许多,颇有古人遗风。他不喜欢把头发用蜡全都背到脑后,长发就这样用簪子挽起来。脸前还有两片头发在眉眼两侧,脖颈后侧头发放荡不羁散落着。

  蓝曦臣侧身向街道深处走去,忽然美人的身后又出现一张美人的脸。

  女子穿着淡蓝色修身旗袍,衣摆有蕾丝点缀,白线暗纹在阳光下隐约可见,裁剪有致,一看就知道是定制的好料子。手上摇动花团扇,脖上挂着珍珠串,耳上也戴有珍珠。玉面丹唇,明眸皓齿。

  不是,这谁?江澄突然觉得手上的桂花糕仿佛成了板砖。

  蓝曦臣和那位小姐两人说说笑笑,去巷子深处。

  江澄没有跟去,害怕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情况。他相信蓝曦臣对于爱情的忠贞,毕竟蓝家从古至今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  为遇一人而入红尘,人去我亦去此生不留尘。

  但他还是会紧张,他知道才子配佳人。耳边不断回闪起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。他知道内位小姐,就是和自家先生有花边新闻的周小姐,姑苏四家之一周家的独生女。周晓梦小姐传闻中此人端庄有礼,温柔大方。不仅性格上佳,而且学富五车,会中,英,德三国语言,又会钢琴,古筝,中西合璧。

  倒想自己少人家一国语言,脾气不如她,学识勉强打平,乐器自己也没学。倒是蓝曦臣会琴萧两样。

  算来算去可能自己就多了一份蓝曦臣无底线的偏爱与纵容。

  就像小王子说:纵使世间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,但只有你是我心中的玫瑰。

  也是冯唐所说的:春风十里不如你。

  江澄也快步闪进小巷。两人在前面边说边走,江澄在他们不远处跟着。

  桂花盛开的时候,不说香飘十里,至少前后十几家邻居,没有不浸在桂花香里。①

  “迅疾而过的风,吹落桂花如雨,小又繁杂。香气却可以飘到远远乡。”周小姐说:“记得小时候和佣人一起摇桂花。摇下的桂花完整,新鲜。落在身上头上,仿佛浸透在花香里。都不必抹香膏。”

  “相比你的雅兴,我更在乎做糕点的师傅什么时候开灶。”蓝曦臣摆手说。蓝家没种过桂花树,更不用说摇桂花。

  “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爱吃桂花糕?”周小姐问道。

  “因为我不爱吃桂花糕。”蓝曦臣说:“是家里哥儿爱吃,想买给他。”

  “他怎么还跟小孩一样爱吃甜口的。”周小姐说。

  “爱吃甜食和年龄没关系,周小姐。”蓝曦臣反驳她:“可别提小孩了,前几天才教育我别把他当孩子看。”

  “行吧。小傲娇变成小大人了。”周小姐回想道:“他刚到你家不久我和阿沁还去看过他,他那么小一点。”

  “嗯?”蓝曦臣居然不知道周小姐来过。

  “我那时听说你因为一个小孩退了咱俩的家族联姻,想去看看是什么标致的人,让你这个循规蹈矩的人违抗命令。”周小姐说:“的确标致。要我,我也金屋藏娇。”

  “周晓梦?你最好对他没内个意思,不然我一定在阿沁姑娘面前抹黑你。”蓝曦臣皮笑肉不笑,威胁说。

  “别啊!你知道的,我看上的是阿沁。”周晓梦叫道。

  “诱拐犯。”蓝曦臣一针见血。

  “谁不是呢。”周晓梦意有所指说:“咱俩半斤八两,谁也别贫谁。”

  两人停止斗嘴,走到巷子深处,一间破旧的木屋映入眼帘。里面的人探出头,看见两人开出一条门缝让两人进来,赶紧关门。江澄从墙后走出,几秒后转身离开。

  回到家江澄兴致缺缺,也没心情吃桂花糕,跑到湖边打起水漂。石块在水面上十分轻盈,七八个水花被击起。石块被抛出时带着杀气,势如破竹向水中心去。

  他不想误会蓝曦臣,又忍不住胡思乱想。只好打打水漂消耗恶气。

  “澄哥儿,老先生下午病了。”家仆从身后走来。

  “请过医生了没?”江澄问。

  “刚走。说是感了风寒,有点咳嗽。”家仆接道。

  “好,你先忙吧。”江澄转身回到屋里

  他在屋里翻找药品,最后一想既然大夫来过了,肯定已经开药了。看见桌子上还没开封的桂花糕,提上就去叔父屋里。

  等再下山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,家仆们在点灯笼。蓝曦臣也匆匆赶回家中。

  十分钟后蓝曦臣推出屋门,仔细看看确实是自己的寒室。

  难道是我打开方式不对?方才是左脚先进,现在右脚先进试试,蓝曦臣吃惊。

  试完发现,江澄今天心情不太景气。自从自己进来没和自己说一句话,倒是自己自言自语十分钟。

  蓝曦臣现在一个头两个大,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。今天下课照理撒一波狗粮,还给文艺部投了新的爱情诗刚想回来让爱人给自己奖励,却发现人家把自己拉进黑名单。

  “阿澄?”蓝曦臣试探道。

  “你再不和我说话的话,我就要采取强制开口措施。”蓝曦臣软硬兼施。

  “不。”江澄还是心里别扭。

  “怎么了?你心里不高兴同我说说。”蓝曦臣说。

  “不。”复读澄上线。

  “行,果然你还是想要强的。”蓝曦臣好像误会了什么。

  “噗。”江澄嘴里热茶差一点喷出来,他不知道蓝曦臣从哪里看得怪书。

  “那我猜猜看。”蓝曦臣准备摸排一下。

  “早上出门没来得及给你扎头发?”蓝曦臣早上会在江澄发呆的时候把他的披肩短发半扎起来,今天早上有急事,只好把手绳给江澄让他自己解决。

  “没写便签?中午团建没和你吃饭?回来没带桂花糕?”蓝曦臣一连问了好几个,说到桂花糕的时候江澄明显脸色变差。

  “你知道的,咱们回家那条路上做桂花糕的商贩下周才开灶,到时候我买来给你尝尝鲜。”蓝曦臣又想起来开会的时候,有人带了城南的桂花糕来说:“城南倒是开了一家新店,你要是实在想吃,我明天给你去买解解馋。怎么样?”

  “我托人买过了,就在今天。”江澄想,是那位小姐告诉他的吗?

  “是吗?味道怎么样?”蓝曦臣问。

  “不好。别花冤枉钱。”江澄其实根本没有尝那家的桂花糕,全都给了叔父。但一想到桂花糕,就想到两人在街上说说笑笑的画面,瞬间下头。

  “行吧。”蓝曦臣知道这不是江澄的心结,不再开口。

  十分钟,一小时,三小时,直到夜幕降临,屋外有雨滴落在竹叶上,秋风夹杂着雨水,跳进窗框,飞溅到蓝曦臣教案纸上,晕开笔墨。

  “嘶。”江澄身上穿得单薄,坐在蓝曦臣旁边写自己结业文章。心里烦躁不安,半天过去还没落下一处笔墨。忽然感觉身上被温暖包围,原是蓝曦臣把外衣披在江澄身上。

  “去哪?”江澄看见蓝曦臣起身离开抓住他的衣角。

  “睡觉。”蓝曦臣看一眼墙上的时钟,对江澄说:“时间不早,阿澄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
  “可里屋在那边。”江澄疑惑道。

  “今天自从我回到家,你都不同我只言片语,想来是不愿见我,我就不扰你清梦,去外屋凑活一晚。”蓝曦臣又说:“我刚才反思过,是我太占着你,以后我会给你留出个人时间,你别不理我。”

  “留下来吧,夜里黑。”江澄说。

  “屋里有灯也有热碳。”蓝曦臣说。

  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江澄有些手足无措,他们什么时候少了默契,他以为蓝曦臣可以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。

  “嗯?”蓝曦臣说。

  “是我想要你留下来陪我。”江澄说。

  “可你不是不愿同我一处吗?”蓝曦臣眼中充满落寞。

  他的神情刺痛着江澄,蓝曦臣转身向外走去。

  “愿意的。”江澄又说:“我想你留在身边,留在我的眼前。”

  “阿澄你可知自古言轻,我只怕你哄我。”蓝曦臣继续刺激江澄的神经。

  突然蓝曦臣的衣襟被江澄用力拉下,美人吃惊的表情落在江澄的眼眸中。江澄下定决心闭眼凑到蓝曦臣面前,蓝曦臣了然他的想法。

  可是爱人估错距离,两人还差几厘米才会接触。蓝曦臣闭眼笑着摇头,再睁眼时用手扶住江澄的背,一手抚摸江澄的头发,主动完成江澄的愿望。

  他弯腰告诉自己的爱人自己多么钟情与他,只想这一瞬可以化为永恒。

  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的进行下去,直到后半夜屋外骤雨初歇,翠竹不再摇曳,雨水顺着叶脉向下汇聚。终于竹叶禁不住水珠的重力,一晃落在地面水洼,叮咚一声响。屋里的灯火被吹灭,只剩下烟气袅袅,缓缓向上。

  床褥被拉开一角,寒气迅速爬上脊背。江澄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,朦胧间又被身后的人拥入怀中。其实在江澄还没有到蓝家的时候,蓝曦臣睡觉是一副仙人躺板板的样子,那是蓝家统一的睡姿,家仆进来都得伸手探鼻息确认主家还活着。

  在他刚来的时候,小朋友夜里怕黑,提着枕头就来找蓝曦臣,要和他一起睡。蓝曦臣看一眼自己的大床,又看见江澄紧张的表情,攥着枕头的手,眼里充满诉求,只好认命拉开被子让江澄上来。

  江澄怕冷,蓝曦臣就抱着他睡,用手轻轻拍他的背,唱着小曲,不一会江澄就进入梦乡。

  蓝曦臣试图挣开江澄的双臂,但被江澄紧紧抱住。他叹一口气,任由他抱着自己入睡。别看他白天多么要强,但是到了夜里还是会怕黑,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,蓝曦臣想,今天就由他闹吧,明天自己去书阁抄家规。

  但是做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。从那以后,每天江澄都带着枕头来找他,为了哄他睡觉,蓝曦臣专门学了几首安眠的曲子,直到如今也是这样。

  清风拂过山岗,美梦吹进两人的脑海,一夜好眠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8.

     鸟雀呼晴,侵晓窥檐语。 

  屋里两个人早已起来,江澄睡眼朦胧时,蓝曦臣已经为江澄扎好头发,把加餐的饭盒放进包里,准备出门。

  江澄在蓝曦臣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声问:“昨天同你一起的那位小姐,是谁?”

  蓝曦臣脑中突然一下断线,努力回想:“周小姐,我的同事。”

  蓝曦臣一下就想通,江澄为什么昨天晚上闹别扭说:“阿澄不会吃醋了吧?怪不得你昨天晚上生气,你别担心,我和周小姐只是同事,没有别的关系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,我相信你。”江澄说。

  家仆在外面催促蓝曦臣出门,蓝曦臣在离开前对江澄说:“等我回来给你解释。”

  晚上江澄没有等到他回来,倒是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
  江澄听到敲门声,打开门一看。门外站的正是昨天的周小姐,她正在笑着看他。

  “江澄,是吧?”周小姐伸出手:“你好,我叫周晓梦。昨天和蓝先生一起走的那个女人。这是我的爱人,阿沁。”

  江澄这才看见周晓梦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青色旗袍的女子。

  “你好。”江澄与她握手。

  “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?”周晓梦问:“小朋友,哦不,小大人。”

  “啊?”江澄有点懵。

  “蓝先生告诉我你教育他不要把你当小孩看的。”周晓梦笑道。

  “他这个大嘴巴。”江澄小声骂道。

  “请。”江澄对里屋说:“王妈,麻烦您烧茶,家里来客人了。”

  “王阿姨,是我,晓梦。茉莉花茶就行,你知道我的口味。”周晓梦熟络和王妈打招呼。

  “唉,晓梦小姐来啦。”王妈说。

  “你们认识?”江澄问。

  “小时候经常来这玩就认识了。”周晓梦解释说。

    “是吗?”江澄喝一口茶。

  “对啊,因为以前我和蓝先生联姻,有大把时间是在这个院子度过的。”周晓梦回忆着:“还记得,曦臣哥屋子后面种了一树玉兰。它现在还好吗?”

  “挺好的,今年初还开了。”江澄对周晓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
  他从来没有听蓝曦臣说过他以前还有一段婚约,也不知道婚约具体是什么情况。而且这位小姐还对家里的人和事了如指掌。这让江澄很不爽。

  “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和蓝先生以前有婚约的事情吧?”周晓梦说:“其实那都是很小的时候。两方父母在一个时间段有了孩子,就想着凑成一对,互相沾沾喜气。”

  江澄没出声继续听周晓梦讲下去。

  “我们两个从小一起玩,只不过是我在调皮捣蛋,他在远处站着看我摔哭的关系罢了。他甚至不会来安慰我一下,反而笑我,还拉来两边父母一起看。”周晓梦继续说:“后来没过多久阿沁来到我家,成了我的贴身女仆。我一门心思全放在阿沁身上,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和父亲商量退婚的事情。但是我父亲是一个古板的腐儒。他极力反对我和阿沁在一起,甚至把我扔在蓝家一走了之。”

  周晓梦感觉肩膀一沉,阿沁把手搭在她的肩上。周晓梦说:“曦臣哥见我可怜,不忍心我和阿沁忍受离别相思之苦,把阿沁带到我身边。”

  她感到口渴,喝了一口王妈泡好的茶,抿嘴又道:“后来没过多久你就来到蓝家。一个月后曦臣哥亲自带着赔礼到我们家退婚。父亲才同意我和阿沁回门。”

  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江澄听过也为周晓梦找到真爱高兴。

  “所以今天我来是为了告诉你,我和蓝先生之间什么都没有,我俩只有兄弟情。阿沁才是我的真爱。你不要多想。”周晓梦说:“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,因为你的到来,让我和阿沁才能回门。”

  两人正聊的火热,门被突然打开。

  蓝曦臣冲了进来,挤在两人之间,对周晓梦说:“你和他说了什么?”又转头给江澄说:“我们两个娃娃亲早就结束,如今我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
  “哈哈哈,蓝曦臣你也有今天。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如此慌乱。”周晓梦大笑。

  “蓝先生好。”阿沁向蓝曦臣鞠躬,又说:“小姐刚才解释你们之间的纠葛。”

  “真的。”江澄看见蓝曦臣疑惑,肯定道。

  “那就好。”蓝曦臣叹一口气,危机解除。

  “天色不早,我和阿澄就不送远客。”蓝曦臣下了逐客令。

  “行吧。”周晓梦识趣离开。

  等两人走后,蓝曦臣解释:“今天下午我正好开会遇见她,和她说了此事。没想到她会后直接杀到家里。”

  “周小姐性情中人也,想来也颇有女侠风范。我喜欢她这个人,直爽不做作。”江澄说,其实通过这一遭他也明白两人之间没有情爱的关系。

  “她确实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性子,就是苦了我。”蓝曦臣说:“小时候给她打掩护。”

  “宁拆十座庙,不毁一桩婚。你也算是积德了。”江澄宽慰道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9.

  

  时间一晃眼又是一月。桂花雨落尽,秋天也接近尾声,树林被秋风染成红色。

  虽说姑苏地带冬天并不会有大片落叶,但也有几片枯黄的树叶缓缓飘落。自古逢秋悲寂寥,秋天萧条的景色也让人心情低落。久立屋外凉风迎面吹来,让人感慨不已。

  叔父的咳疾加重,尤其是在连续降雨降温的这几天,几乎不能去学堂讲学。老人家撑的身体在课堂上课,突然口吐鲜血,被学生们送去医院。

  回来之后关闭学堂,将学生交付给友人在家里安心养病。但江南水乡湿度大,又会加重病情,家里从医的长辈为他配上几副药方,做了一些膏药,又告诉他需要养病,应该去四川。那里被誉为天府之国,深居内陆,局势较为稳定。

  叔父不同意搬离苏州,中国人骨血中,早在数千年前就刻下了家乡两字。对于故乡的执着绵延在时间长河里。何况自己身有重病,死生之间更不愿背井离乡,长途奔波到远方。哪怕是他日病死,也要落叶归根。

  老人家早已双鬓斑白,眼尾细纹,记录着不平凡的岁月。早年间,他在学成之后就参加各种考试,一路考到殿试,成绩非常优异,屡次斩得桂冠,也是末代王朝的一位状元郎。连中三元的他一入朝就到礼部做礼部侍郎。为官期间还被同僚戏称“古板的小老头”。

  直言不讳的代价就是不断有奸佞之臣,上贴抹黑诬陷他,甚至为官不到三年就被遣返回乡。

  他也不懊恼,安分守着姑苏城。知道兄长不幸离世后,他立即辞官回家,接手家族学堂,又把兄长的孩子接到自己院内,亲自辅导。他把前半生奉献给国家和黎民百姓,后半生交付给亲人与家族。

  在蓝曦臣心中,叔父就从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。

  他还记得父母出世的那一天,巨大的山石以震天之势向下滚来,瞬间摧毁他们的马车。母亲在巨石滚落之时,将自己推到了一边,直到闭眼的那一刻,她都笑着如早上出门的时候那样温婉。

  那双温柔又带有一丝忧郁的双眼,从此眷刻在心中,母亲因为孩子的生而高兴,哪怕下一秒两人就会阴阳永隔。孩子害怕极了,回到家中彻夜难以入眠,闭眼就是母亲诀别的神情,父亲焦急的呼喊,父母就这样走远,徒留自己在孤独的人世间。梦里他不断哭泣,呼喊着父母,但是远去的两人从未回头。

  在噩梦中睁眼,寂静的夜在吞噬他幼小的心灵,叔父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,把他拥入怀中,冷冽的声音变得富有柔情。叔父轻声安抚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。从那时起,叔父就是自己的山,牵着自己的线,无论他飞得多高多远,亲情永存,回头看亲人在家就在,爱也就在。

  蓝曦臣也几次劝叔父去四川养病,叔父以一时间长无可定居,回绝他们。

  就在蓝曦臣发愁四川没有友人,无法安处宅子的时候,江澄告诉蓝曦臣自己母亲的本家就在眉山,母亲在眉山有一处宅子,不过年久失修,庭里长满杂草。

  蓝曦臣十分欣喜拉着江澄去劝叔父离开养病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10.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叔父拗不过他们两个人同意离开去眉山养病,不过得让他准备一周的时间,他要把书阁里的书带走,江澄一起帮叔父收拾,成箱成箱搬到车上,又订了去四川的火车票。

  “澄哥儿,和老夫一起去眉山吧。”叔父捋着自己的山羊胡。

  “不了叔父。感谢您的好意,但我想留下来陪先生。”江澄推辞。

  “你应该知道曦臣劝我离开,不只是我身上的病。近半年来,苏州局势动荡,连放课桌,安心讲学的地方都没有。”叔父说。

  “我知道。但我想留下来陪他,如果我不留下来,还会有谁站在他的身边,安抚他的情绪呢?”江澄解释。

  “我尊重你的选择。”叔父见劝不动,他就不再提这件事。

  

  夜里蓝家祠堂灯火通明,叔父来这里上最后一柱香火。蓝曦臣从屋外走进来,等他上完香后开口:“叔父您找我?”

  “嗯。你坐吧,我问你件事。”叔父端坐在木椅上。

  “你的事情告诉给澄哥儿了吗?”叔父问。

  “还没有。”蓝曦臣回答。

  “那怎么行?你的身份过于危险,如果被人发现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。”叔父皱起眉头厉声说:“这么危险的事情,你要尽快告诉他。他是你的夫人,自然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,到时候去与留随他的选择。”

  “我不会告诉他,请您责罚。”蓝曦臣跪在叔父面前说:“此行千般磨难,万般阻险,皆由我一人承担,走这条路是我的选择。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,他自会追随我的步伐,与我踏入同一条河流。二来,如果我被发现,那时我可以早早将他推出安全线,无知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,不至于因我而受到连累。”

  叔父听了他的话,觉得也有几分道理,但是他还是提醒说:“但我觉得选择权要交给澄哥儿。你毕竟不是澄哥儿,与其自我感动的付出,不如让他自己做抉择。”

  “知道了叔父。”蓝曦臣问道:“您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?”蓝曦臣害怕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,被他人发觉。

  “起先我也怀疑过,但是我想无论你接触过什么新思想,本质上你在骨血里还是蓝家人。”叔父解释说:“你从小接触家国教育,义利教育,我不相信从小立志学为天下的孩子长大后会变成求荣的亡命徒。”

  “原来如此,侄儿感谢您的信任。”蓝曦臣说。

  毕竟是自己从小教育到大的孩子,他的本性是怎么样,自己是最知道的。

  “回屋去吧,澄哥儿该等久了。”叔父催促蓝曦臣回去。

  蓝曦臣跨过门槛,又听见叔父在身后说:“与投身家国一样,照顾澄哥儿,护他周全是你对我,对他,对你自己的承诺。”

  蓝曦臣说:“侄儿明白。”

  

  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,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。

  世界上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,人还是原来的人,河还是原来的河。②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未完待续……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

  小剧场:

  

  1.

  美人身后又是一张美人的脸。

  看着两人说说笑笑,江澄觉得手里的桂花糕就是板砖,现在上去直接一下呼死两个,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正宫的威严。

  不行,我现在是半个蓝家人,雅正。

  雅正个锤子,先尾随看看两人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。

  哦,加班去了。可怜鬼。

  

  2.

  

     江澄推开门看见周小姐:“有何贵干?”

  “给澄哥请安。”周晓梦:“启禀澄哥,我决定踹了曦臣哥,迎娶阿沁。”

  “好!”江澄拍着她的肩膀:“赏,重重赏!”

  情敌见面分外眼红?不存在的好吧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3.

  

  “阿沁姑娘,留步。”蓝曦臣叫住阿沁。

  “蓝先生有事吗?”阿沁歪头看他。

  “今天周小姐有些事情,我拿不准要不要告诉你。”蓝曦臣故作深沉,实则心里乐开花,他都能想到周晓梦回来要怎么手舞足蹈的解释。

  “您说吧蓝先生。我可以承受的住。”阿沁说。

  “周小姐今天同我说,路边茶馆里向下抛花的小倌长的确实清秀,让人垂怜。她自知已有所托,只好放弃赎出那位。”蓝曦臣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。

  实际上两人只不过在路上碰见一个卖花女,周晓梦看小姑娘身上沾满泥巴,秋天脚上还穿着凉草鞋,衣服也破破烂烂心里母爱爆棚,顺手买了姑娘手里所有的花。

  “是吗?”阿沁一脸我看你编的表情,她知道一定是自家小姐嘴不饶人,说了什么让蓝先生不高兴的话。

  “是什么是!蓝曦臣你别信口雌黄。我一大善人怎么被你说成登徒子了?!”周晓梦一改对外的温婉,她真实的性格颇有女侠风范。

  “小姐。得饶人处且饶人,你别再争辩个高低了。”阿沁劝道。

  “行,我都听阿沁的。”周晓梦火速变脸,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报复蓝曦臣。

  

  4.

  关于称呼:

  “曦臣哥,我想吃桂花糕了。上次光顾着生气,什么都没尝到。”江澄有些懊恼。

  “我可以去买桂花糕。”蓝曦臣话锋一转:“不过你这称呼是跟谁学的?周晓梦吗?”

  “怎么?”江澄满不在乎问。

  “我不喜欢。这根本看不出咱们的关系,阿澄我感受不到你爱我。”蓝曦臣又开始卖可怜,屡试不爽。

  “那我叫你什么?蓝曦臣,蓝老师,蓝主任?”江澄越说越离谱。

  “啊?”蓝曦臣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称呼可以这么疏远。

  “蓝先生,不气了。给你顺顺毛。”江澄又开始狗塑蓝先生。

  “不许你再叫我先生,否则我要查阅字典,找出最肉麻的词语来称呼你。”蓝曦臣警告江澄。③

  江澄瞬间成了一个成熟的西红柿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完.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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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作者有话说:

  这章还是培养感情。下一章推剧情,之后就是会有点虐。大家可以结合播音稿件《背叛》观看。

  其次是我本来设定是周晓梦是恶毒女配(为了狗血)但是后来我决定把这个姑娘并入先进人士。因为我知道蓝曦臣不会为了利益背叛自己的誓言,江澄也不会因为第三者而放弃。这是他们对爱情的守护,超越了我作为作者的选择。

  敬爱与自由。

  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①摘自《桂花雨》

  

  ②摘自博尔赫斯《面前的月亮·圣马丁杞记》

  

  ③化用民国情话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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